(记者 张学军)坐在剧场里,美轮美奂的舞台会使观众产生身临其境的美感以及神思飞扬的遐想。一定有很多观众在想,这些巧夺天工的美是怎么制造出来的。舞美,这是一群默默无闻的幕后工作者,他们就像是“魔法师”,一双妙手,缔造出舞台的美。记者近日采访了国家大剧院舞美制作部以及一些相关的舞美工作者,为读者揭秘舞台上的美是如何打造出来的。
舞美很光鲜 运道具如运“秘密武器”
国家大剧院开幕三年来,已经为京城观众制造了无数好听好看的歌剧、舞剧、话剧等舞台精品。歌剧《托斯卡》、《茶花女》等为数不少的场景,人们甚至还没有听到歌声,就为令人眼前一亮的舞美喝彩叫好。这时候,最有成就感的恐怕是站在后台或者侧幕的一群年轻人,他们就是大剧院舞美组的工作人员,他们中间包括舞美、服装、化妆、道具各个门类,这个年轻的群体平均年龄只有25岁。
看过歌剧《茶花女》的观众,都会被剧中那面巨大的镜面所震撼。舞台技术部的刘峰介绍说,这种叫做镜面幕的特殊材料国内没有,是专门从意大利进口的,造价大概四十万元人民币。由于表面是烫面而成,加上面积很大,制作起来技术难度很大,“包括镜子的维修都是意大利专业人员来维修,维修过程绝对保密。”最有趣的是,运送这面“镜子”的时候还出现了一个天大的误会。因为体积庞大,运输都是夜间行动,加上装“镜面”的塑料桶看上去很像一只巨型火箭。于是相关方面打电话询问,为什么会运送“军事武器”到大剧院,后来剧院的领导出面才解决了这个尴尬的问题。
服装材料“全球”去淘
歌剧《卡门》的服装设计师对服装的要求很高,既要讲求效果同时又要符合那个时代特色。负责服装的刘丹称,为了达到要求,他们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国内没有卖的就从国外买,商店里买不到的就上网淘。刘丹说:“那个戏的服装布料是从泰国进口的,帽子是从英国定制的,而斗牛士的服装是从西班牙的一个网店买到的,可以说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这整部剧如实地展现给观众。”
店铺地址如数家珍
跟着剧组的外国设计师选购布料是件苦差事,服装助理宁芳国和她的伙伴就不止一次地跟随设计师去木樨园批发市场。每个商场挨个走,每个摊位挨个逛,既要讨价还价,还要把摊位号、布料颜色等信息详细地记录下来。两年多下来,无数次的往返大剧院和木樨园,她们已经成了“淘宝王”,随便说出一个商店,她们甚至可以随口说出它的具体地址。为了使舞台细节做到完美,歌剧《爱之甘醇》的舞美设计师要求舞台上的木头做到和现实生活中一样。为此,制作部的丁丁跑了几家仿古家具市场,专门淘换那些纹理清晰的老木头,买回来之后翻成阴模子,用超薄硅胶上色之后的道具足以乱真。
做血包避孕套质量不能太好
看过《托斯卡》的观众,一定记得大反派斯卡皮亚被托斯卡刺死时的场景,演员手捂着肚皮“鲜血”四溅,那血腥的场景很有影视的镜头感。事实上,这就是导演要求的效果,他要求道具制作人员作出的道具血包必须有电影的逼真效果。年轻的道具师们在用自来水做了多次试验后,最终决定用质量不太好也不能太差的避孕套制作血包,太结实不容易出效果,太差又容易漏。道具师透露,血包里的血也是经过特殊加工的一种能喝的非常逼真的血。这种“血液”不仅色泽逼真,而且容易清洗。“每次演出结束后,我们都会马上把演员身上的衣服拿去清洗,不然演一场毁一件衣服成本太高了。”
用的蛋糕都是能吃的
制作部负责人管建波说,道具虽然小但是里面有很多学问,由于舞台上禁止明火出现,在《卡门》演出期间有个角色名叫烟厂女工,这个角色必须吞云吐雾地出现。为此,剧组找到了如烟作为道具,后来进行外包装,最后才给大家展现出最真实的舞台效果。在《爱之甘醇》中,导演要求蛋糕都是能吃的真蛋糕。不过,有时候也会出现小插曲,在排练期间,合唱团的演员们会每个人试吃一口,最终导致把一半的蛋糕尝没了。在上场的时候,道具师只好把完整的一面蛋糕面向观众。
观众骑来老凤头自行车
艺术工作者为了达到效果,大多时候会很较真,所以为找一件道具翻天覆地去寻找的事情也时常发生。人艺大戏《窝头会馆》演出前,大导林兆华对剧中的一个小细节的要求却给剧组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剧中一个反派人物出场骑的自行车,为找这辆上世纪30—40年代产的老凤头自行车或者老三枪自行车,大导不惜兴师动众地通过全北京的媒体替他招呼。一位姓甄的北京观众最终与剧组取得联系,并且把自己的一辆上世纪四十年代的“老凤头”自行车从玉泉路的家中一路骑到了首都剧场,交到了《窝头会馆》道具组陈凤燕女士手里,成为一段佳话。
这行很辛苦 演出成功享受成就感
掌声和鲜花,从来就是给那些舞台上出头露脸的演员、指挥、乐手,但是制造完美演出效果的却是那些看不见的幕后英雄。为此付出的汗水、收获的欢乐,舞美组的年轻人甘苦自知。“睡得晚,起得早”,这是这群年轻人的生活和工作状态。每天演出结束后大约十点半左右,曲终人散,但是后台的他们仍在忙碌着,拆台、整理服装、收拾道具,直到深夜。睡不了几个小时,第二天又有一大堆的事情,又要为当晚的演出做准备。大剧院往往都是几部临近上演的大戏制作筹备工作交错进行,这些年轻人身上会有几个工作日志,因为他们可能同时准备着《弄臣》、《爱之甘醇》、《托斯卡》。有时候,被不同的剧组叫去开会,却会经常走错门。“一部戏演完之后,我们累得就像脱层皮。不过,累并快乐着,演出成功我们享受着我们的成就感。”舞台技术部负责人管建波说。
站着也能眯一觉
舞美是艺术生产线中一个重要环节,但是为此付出巨大的艰辛和不易只有从业人员最清楚。新锐舞美设计师冯磊入行多年,对此有着切身的体会。“大多时候,一个项目完成之后,我们都会身心疲惫。工作的时候,精神都是紧绷着的,演完之后一放松有时候会大病一场。”
连轴转赶工期是这行的家常便饭,有一件事,冯磊记忆深刻。那一次他们到国外演出,连续三天三夜舞美还没有完成。一天夜里,突然间有一个负责人突然“消失”了。找了一夜也没找到,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在侧幕的幕布中发现了他。原来,这位老兄实在挺不过去,加上天冷索性用幕布把自己裹起来打个盹,没想到一下子睡了十几个小时,让大家虚惊一场。
“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的事儿常有,有时候困得不行站着也能眯一觉。”有人说舞美好玩儿,冯磊说:“好玩儿?就剩下哭的了。”有一次,他们运送道具的车在三环发生了交通事故,很多道具都被撞坏了,眼看着要装台,没办法只好连夜加班赶制道具。
除了辛苦,危险也时有发生。冯磊说,他曾经眼睁睁地看着一位兄弟从很高的架子上摔下来,当场气绝身亡。
生活不规律,生物钟紊乱,从业人员的身体也受到挑战,同时也有的家庭因此而破裂。“有人看我们好像没有上班,但是我们又天天都在上班。有时候,我们感觉自己像一个战士,随时随地都要冲锋陷阵。”冯磊的这句话显然是这个行业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