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公战秦琼？那只能在侯宝林的相声里。施特劳斯和陈佩斯，也只能在国家大剧院版轻歌剧《蝙蝠》中胜利会师。本土喜剧之王的狱卒人见人爱，世界圆舞曲之王那最美妙的旋律，您看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时都跟着哼过几句。且看这只高雅而幽默的蝙蝠，如何搅乱京城的初夏夜。
世界上最不像戏剧的剧，要数约翰·施特劳斯的轻歌剧《蝙蝠》了。按理说，戏剧必须要有正反角色和冲突，《蝙蝠》里却没有一个坏人，法院公证人法尔克为报复埃森斯坦伯爵，与埃森斯坦伯爵的夫人罗莎琳达串通一气，在一个假面舞会上将埃森斯坦伯爵大大戏弄了一番，最后引出一系列的喜剧笑话。
将这些笑话“翻译”成全世界为之痴迷的音乐，大概是约翰·施特劳斯做过最美妙的事情。从圆舞曲、波尔卡、进行曲到恰尔达什，翻转流动的音乐旋律中时不时渗透出俄罗斯和法国情调。女主角罗萨琳德演唱的恰尔达什舞曲《我故乡的歌曲》，和女仆阿黛丽在舞会中唱起的《笑之歌》，成为歌剧史上脍炙人口的著名唱段。难怪音乐评论家彼得·加蒙说，“在《蝙蝠》才智洋溢的总谱中，没有一个音符是多余的。”
说到《蝙蝠》最大的特色，当属它的入乡随俗接地气。剧中有个最搞笑的角色——狱卒，这个角色上场近20分钟，没有唱段全是对白表演。按惯例会根据不同地域人群对喜剧的理解，重新编写剧本。此次大剧院版本的《蝙蝠》，同样采用了中文对白、德语演唱，既保证了歌剧原本的味道，也体现出许多中国特色如二锅头道具、谚语俗语对白等。
“每个国家在上演《蝙蝠》时，都会邀请本国最有名的喜剧演员担纲狱卒角色。”总导演、英国人史蒂芬·劳利斯(Stephen Lawless)介绍说。这次到了北京，狱卒就换成了陈佩斯。恐怕没有人比“二子”更合适这一角色——从小对歌剧耳濡目染不说，演过无数喜剧却从不拿性、残疾等人道问题开玩笑，“高级搞笑”的定位仿佛为其量身定做。
陈佩斯除了饰演狱卒，同时还负责指导其他中国演员的对白表演，“不过跟总导演相比，我的东西太不足道了，非常业余，有点像我父亲当年打游击出身。”这边陈佩斯反复强调自己是学习，那边劳利斯导演立刻提出了表扬：“对我而言，狱卒是剧中最麻烦的角色！但我对陈佩斯的表演很放心，他是我见过最好的喜剧演员。”
劳利斯曾执导过两版《蝙蝠》，在这次创作中，他将以“超现实”方式重新诠释该剧精神内核，“当大家喝醉时，会出现一些幻觉。比如墙会动起来、亲王的侍从变成了一只熊等等。舞台上还特别放置了哈哈镜反映每个人喝醉后的丑态。”此外，该剧指挥将由李心草担任，莫华伦、么红等人担纲主角，女中音歌唱家梁宁还会在剧中反串出演男性角色。
对话陈佩斯：“其实，我是个歌剧演员”
TimeOut：真没想到您还能演这个，之前对歌剧熟悉吗？
要是没做电影，我一定是个好的世界级的歌剧演员——我从小听78转的粗纹唱片就特别喜欢。这是一个理想。我根本不用练声，从被窝爬出来第一声就能唱high C，现在年纪在这儿，唱不了了。而且《蝙蝠》的唱段太复杂，跟过去看到的不一样，我就显得业余了。
TimeOut：看过其他版本的《蝙蝠》中狱卒的演出吗？压力大吗？
最早看了巴伐利亚的版本，看完了非常佩服，一看就是表演的高手。别看角色小，得考虑两个文化的不同，非常难，在国外这个角色都不是一般人演的，论条件我跟人家不是一个档次，我只能智取，用我和观众之间熟悉的东西去跟观众切磋。
TimeOut：那最终是怎么鼓起勇气参演的？
想着能够在与国际导演的合作中学点东西，感受一下别国艺术家是怎么处理喜剧段落的。这个百年前的剧本是个规矩严谨的结构喜剧，它在舞台上立起来会怎样，我想研究一下。
TimeOut：感觉这次排练跟以往排喜剧的区别是什么？
受制约的东西少，在这个天地完成我的作品，不至于为了一句台词的上下去想办法通过。
TimeOut：演出时间大概有多久？上半场还是下半场？
也就5分钟是主要的，十多分钟是次要的，是中场休息之后我才出现——你们要是买票看的话，可以中场之后再来，哈哈！
TimeOut：像您这级别的腕儿，参演歌剧的报酬也不低吧？
现在温饱解决，奔了小康了，再谈收益就没必要了，1之后的0，多少个都是0。一天也就三顿饭，这年纪还要少吃，锻炼身体。接这戏油钱都不够，这是我交的学费，我愿意。
TimeOut：你还负责指导中文对白部分演员的表演，当“导演”感觉如何？
一上手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我每次都坐在后面，先看前头总导演跟演员沟通差不多了，我再跟演员去沟通台词上不足的地方。其实这都需要时间适应，以前我们剧组任何人都是可以插嘴的，现在进入正规作战，觉得不行，一定要有一个程序的。
TimeOut：您不会英语，跟劳利斯总导演沟通顺利吗？
没有任何障碍，虽然我听不懂他说的英文，但是我知道他对我说的认可，他说的东西一对词我也就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我就想：为什么文化差异那么大，可是我们之间没有障碍。我心里头又幸福——觉得大家是知己；又痛苦——周围的人怎么了，为什么会有偏执的看法、风马牛不相及的误解和曲解，这个使我感受非常深。
TimeOut：您的意思是真正的喜剧无国界？
对！他们对喜剧的认识特别轻松简单，根本没有我们所思考的那么复杂——高雅的、低俗的、闹剧、喜剧、轻喜剧、似笑非笑的喜剧、皮笑肉不笑的喜剧……规定了严格的界限。人家就是喜剧，观众高兴了没有，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没有，我特别愉快。
但是我跟演员谈戏的时候，就都得先跟他谈喜剧的理念，把他错误的理念先梳解开，每一句台词都从根上梳理，太难太难了；到人家那儿却那么简单。就好比一米远的距离，咱们非要绕来绕去永远到不了那个点上，其实喜剧真的不必绕弯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