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拉美莫尔的露琪亚》是意大利作曲家多尼采蒂最著名、也是最能体现其个人风格的作品,从首演以来,就受到了极高的评价,并以流畅的音乐、优美的旋律、丰富的人物形象、深刻的哲理,成为意大利美声歌剧的顶峰之作。在音乐风格上,该剧虽然是一部悲剧作品,但却没有沉闷压抑之感,而是犹如“美丽的花园里有只蝴蝶在轻叹”。其中,剧中六个人物述说各自心情的“六重唱”是意大利歌剧中最优美、最富戏剧张力的六重唱,露琪亚“发疯场景”更因其充分展现了女高音的演唱技巧,被称为“女高音的试金石”。

本版《拉美莫尔的露琪亚》由国家大剧院与俄罗斯马林斯基剧院联合制作。国际著名导演雅尼斯•科克斯执导、并同时担任本剧的舞美设计和服装设计。科克斯力争在忠实于原著浪漫主义风格的基础上,通过强烈的颜色对比和富有隐喻的表现手法,呈现出17世纪末的美学特点,在向传统意大利歌剧致敬的同时表达对于作曲家诞辰220周年的纪念。著名指挥家丹尼尔·欧伦将执棒该剧,并携手维涅拉•吉玛蒂耶娃、张立萍、斯泰法诺•赛科、石倚洁、马尔科•卡里亚、张扬、谢尔盖•阿尔塔莫诺夫、田浩江等中外歌唱家组成星光熠熠的实力阵容,为北京观众带来一场视听盛宴。

该剧在北京首演结束后,将会前往俄罗斯,在拥有百年历史积淀的马林斯基剧院舞台上,向俄罗斯观众展示“国家大剧院出品”与“中国制造”的精良水准,实现“国家大剧院制作”在俄罗斯的首次输出。

17世纪末,苏格兰拉美莫尔地区的领主恩里科•阿斯顿勋爵与雷文斯伍德城的领主埃德加多世代为敌,他杀害了埃德加多的父亲并夺取了雷文斯伍德家族的土地和财产。有一天,恩里科的妹妹露琪亚在母亲的墓地附近受到野牛的袭击,被偶然经过的埃德加多相救,两人便从此坠入了爱河。

恩里科知道此事后火冒三丈,牧师雷蒙多虽极力为露琪亚开脱,但他仍执意要报复。出于政治野心,恩里科要妹妹放弃埃德加多并嫁给他的同僚阿图罗•巴克洛勋爵,遭到露琪亚的极力反对。不久,即将出使法国的埃德加多前来向露琪亚告别,两人立誓终生相爱并互赠戒指为信物,以表永恒的忠诚。埃德加多到法国后,写了很多封信给露琪亚,但都被恩里科的心腹诺曼诺截获。恩里科和诺曼诺还伪造埃德加多的信件,向露琪亚表明他已另有新欢。露琪亚看后悲痛万分,加上牧师雷蒙多的劝说,露琪亚中了计,为了帮助哥哥摆脱困境,不得已同意了和阿图罗的婚事。婚礼上,当露琪亚刚刚在婚约上签完了字,赶回国的埃德加多突然出现在大厅里,盛怒之下大骂露琪亚负心、背叛,并将戒指要回。当晚,恩里科与埃德加多约好将于黎明破晓时决斗,不知露琪亚已精神错乱。她疯狂地杀死新郎阿图罗后,自己亦芳魂杳然。埃德加多了解了露琪亚的真实情况后,痛不欲生,也拔剑自刎。

  • 指挥

    丹尼尔•欧伦

  • 导演/舞美设计/服装设计

    雅尼斯•科克斯

  • 戏剧指导

    安妮•布兰卡•科克斯

  • 灯光设计

    韦尼乔•凯利

  • 多媒体设计

    塞尔乔•梅塔里

  • 合唱指挥

    塞勒瓦托勒•卡普托

  • 维涅拉•吉玛蒂耶娃

    露琪亚

  • 张立萍

    露琪亚

  • 斯泰法诺•赛科

    埃德加多•雷文斯伍德爵士

  • 石倚洁

    埃德加多•雷文斯伍德爵士

  • 马尔科•卡里亚

    恩里科•阿斯顿勋爵

  • 张扬

    恩里科•阿斯顿勋爵

  • 谢尔盖•阿尔塔莫诺夫

    雷蒙多•比德本特

  • 田浩江

    雷蒙多•比德本特

  • 王 冲

    阿图罗•巴洛克勋爵

  • 石琳

    阿丽莎

  • 扣京

    诺曼诺

  • 专家解读
  • 唱段赏析
多尼采蒂及Bel Canto
文/周小静(天津音乐学院教授)

意大利作曲家多尼采蒂(Gaetano Donizetti,1797-1848)从17岁起就开始尝试歌剧创作,真正被看做成熟作曲家是在25岁,减去最后精神失常的四年,真正的作曲生涯也就是22年,但作品数量多到骇人,73部歌剧在他的全部作品目录中只是2/5,真是难以想象!

也许有疑问在你心底悄然浮现:质量都这么高吗?

让我们把视线稍稍拉开。十七世纪初意大利的佛罗伦萨人首创歌剧体裁,随后涌现出一大批优秀的作曲家和佳作,除了成功移植并迅速形成自身特色的法国歌剧,欧洲其他国家均难以望其项背。十八世纪上半叶意大利歌剧在那不勒斯达到繁盛顶峰,同时也出现了颓势,这之后几十年里意大利人少有建树,倒是一个外国人,奥地利的莫扎特,将新型意大利歌剧写得生气勃勃,熠熠生辉。

再次响亮起来的意大利歌剧作曲家名字,是十九世纪上半叶的“三杰”:罗西尼、多尼采蒂、贝里尼。意大利歌剧之风再次从狭长的亚平宁半岛扑向欧洲大陆,他们的作品迅速成为欧洲舞台上最受喜爱之列,举一个小例子:多尼采蒂一部歌剧在巴黎演出后,立刻有出版商出重金让德国小伙子瓦格纳改编成多种形式的器乐曲,心高气盛的瓦格纳愤愤不平却也就此解决了生活困窘。“三杰”之后是一位更加耀眼的大明星,这就是被誉为意大利乃至世界歌剧泰斗的威尔第,直到十九世纪末,意大利歌剧的世界都是天高地广。

三杰之一多尼采蒂处于美声唱法(Bel Canto,意即“美好的歌唱”)第二黄金时代。当阉人歌手们创造的声乐奇迹渐渐淡出历史,一种新的歌唱风格在十九世纪初兴盛起来,男声通过关闭唱法(也称掩蔽唱法)解决了换声区的巨大障碍,获得了响亮坚实的高音区真声,女声则讲究声音圆润、连贯灵活,随时从悠长的歌唱转换为跳跃、滑音、颤音等等。作曲家们为展示这种歌唱艺术谱写了大量高难度咏叹调,他们大大扩展了人类自然歌唱的可能性,而不必借助非人道的生理改造。“第二黄金时代”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它是从十八世纪中叶萌生的,格鲁克歌剧改革的主张与实践、喜歌剧的简朴真实、莫扎特杰作的启发引领都是强劲的推动力,甚至还可追溯到十七世纪阉人歌手的一个派别。

在欧洲歌剧发展史上,音乐(主要是声乐)和戏剧究竟孰轻孰重,始终是歌剧创作中的大问题,不同理念导致了不同的歌剧写法。十九世纪上半叶的观众深深着迷于“三杰”的歌剧,而仅仅几十年之后人们又有了新的看法,他们觉得那里面歌唱炫技太多了,精美华丽的高难度技巧严重影响了戏剧的真实感。关于这个问题,多尼采蒂本人是这样看的:“对大多数人而言,走进歌剧院是去听最优秀的歌唱家演唱的,而不是去听伟大作曲家的作品的”,我们可以想象,通过他的作品,那个时代的大歌唱家们得到了怎样狂热的拥趸。艺术审美和创作总是在变化中,多尼采蒂充分理解这一点,1844年,健康状况已经很糟糕的他写道:“我的全盛期已经过去,必然会有他人取代我的位置……我非常乐意将我所拥有的能力给予像威尔第那样的天才。”

事实上,我们在威尔第的歌剧中的确会听到很多对多尼采蒂等前辈的继承。十九世纪中叶以降,“三杰”的歌剧在新理念和新风格的冲击下一度失去了竞争力,直到二十世纪一些优秀的歌唱家、指挥家将它们再现于歌剧舞台,其价值重获认识。

多尼采蒂十分善于学习,他从传统的意大利正歌剧、同时代盛行的意大利喜歌剧乃至法国喜歌剧中汲取有效的手段,最终形成了自己的艺术特色,一方面大大发挥美声的魅力,一方面获得了强劲的戏剧表现力,无论是端庄抒情还是轻松戏谑,当今世界各地经常上演的剧目仍有不少,前者如《拉美莫尔的露琪亚》、《安娜•博莱纳》、《宠姬》,后者如《爱之甘醇》、《唐•帕斯夸莱》、《军中女郎》,一些唱段成为音乐会上倍受欢迎的曲目。如完整观赏他的歌剧作品,我们可以感受到他是非常注意歌唱艺术与戏剧表现之间的平衡关系的,他把那些华丽的高难度技巧与人物情感、戏剧场景紧密结合,产生了或催人泪下或妙趣横生的戏剧效果。

《拉美莫尔的露琪亚》作于1835年,故事情节类似于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纯真的爱情终未抵过家族仇恨,一对恋人共赴黄泉。它取材于同时代著名英国作家司各特的小说《待嫁的新娘》,脚本作家康马拉诺删去了司各特原作中12世纪十字军东征的大背景以及英格兰与威尔士的政治纠纷,人物关系和情节大大精简,突出了爱情悲剧主线,最重要的改动是将原来的大团圆改成了悲剧结局。

整体来说,全剧色调暗淡,情绪强烈,戏剧节奏紧张。从一开始露琪亚的哥哥得知妹妹与仇敌埃德加多相爱,不详的感觉就将观众牢牢钳制了。虽然第一幕里有爱情场景,但不安的情绪压过了幸福甜蜜。第二幕是情节冲突最集中的部分,先是兄长的欺骗和威逼,然后是痛苦而匆促的婚礼,紧接着是埃德加多闯入,一连串事件几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真正的戏剧高潮是在第三幕,前半“露琪亚的疯狂场面”是音响最静节奏最缓心理张力却最大的部分,作曲家对人物情绪的刻画生动逼真,同时又展示了女高音的高难度技巧,这一大段歌唱将露琪亚的恍惚、疯癫、幻听、错认与各种高难度技巧紧密结合,跌宕起伏又一气呵成。后半部分埃德加多在墓地的一场戏再次掀起情感波澜,从愤怒绝望打算复仇到无比痛心决定追随爱人亡灵而去,悲剧情绪发展到了顶点。

演绎Bel Canto时期的歌剧,对歌唱家无疑是严峻的考验,出色的嗓音条件和精湛的声乐技巧当然必不可少,把控好歌唱与戏剧表演的关系难度也极大,弄不好就可能会成为瓦格纳不屑的“一连串歌曲的连缀”。

  • 第一幕 第二场: 露琪亚的唱段(Recitativo and Cavatina):“寂静笼罩着黑暗的深夜……”

    在19世纪初意大利美声(Bel Canto)学派的时代,意大利歌剧的市场化是空前的,当时的剧作家和音乐家为了迎合当时意大利和法国的中产市民阶层的趣味,所使用的手段和今天好莱坞的电影编剧、导演们是差不多的:香艳、仇杀、恐怖、超现实题材的内容是最容易获得票房回...

  • 第一幕 第二场: 露琪亚与埃德加多的二重唱(Recitativo and Duet)

    这首干柴烈火的二重唱紧接在之前露琪亚的唱段之后,埃德加多来向情人露琪亚告别,并请求与她互定终身。然而露琪亚的拉美莫尔家族和埃德加多的雷文斯伍德家族是不共戴天的世仇,音乐中的紧张与不安就是这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纠结与无奈。当然在19世纪欧洲的艺术作...

  • 第二幕 第二场: 六重唱(Sextet)

    这段六重唱是欧洲歌剧中最为著名的唱段之一,和威尔第《弄臣》中的四重唱、《茶花女》中“祝酒二重唱”、莫扎特《唐•璜》中“诱拐二重唱”等,同是音乐会上最常被单独上演的歌剧重唱段落。

  • 第三幕第二场: 露琪亚的咏叹调(Recitativo and Aria):“圣坛上的香烛已燃起……”

    与许多“Bel Canto”时代的意大利歌剧一样,《拉美莫尔的露琪亚》也是为一位绝代名伶量身定制的,她就是19世纪前半叶意大利杰出的女高音歌唱家佩尔夏尼(Fanny Tacchinardi Persiani 1812-1867)。佩尔夏尼是历史上第一位被誉为“夜莺”的歌唱家,据...

  • 第三幕 第三场: 埃德加多的咏叹调(Recitativo and Aria):“不久,我的归宿将是那荒芜的坟墓”

    1835年9月26日《拉美莫尔的露琪亚》在意大利那不勒斯的圣卡洛剧院首演大获成功,男主演法国男高音杜普雷兹(Gilbert Louis Duprez 1806 – 1896)居功至伟。据说他是最早带胸声唱Hi C的男高音(二重唱中那个Hi bE他是否也带胸声唱不得而知),而且在当时他的名望...

第一幕  第二场: 露琪亚的唱段(Recitativo and Cavatina):“寂静笼罩着黑暗的深夜……”

在19世纪初意大利美声(Bel Canto)学派的时代,意大利歌剧的市场化是空前的,当时的剧作家和音乐家为了迎合当时意大利和法国的中产市民阶层的趣味,所使用的手段和今天好莱坞的电影编剧、导演们是差不多的:香艳、仇杀、恐怖、超现实题材的内容是最容易获得票房回馈的,这些因素我们在《拉美莫尔的露琪亚》这部杰作中都能找到。

在露琪亚的这首开场唱段中,她对女伴阿丽莎讲述着她恐怖的幻觉:一个如贞子般鬼魅的幽灵出现在喷泉旁边,在惨白的月光下原本清澈的泉水变成了鲜红的血水……当恐怖的预兆发展到几乎令人崩溃的时候,万能的爱情出现了,他向阳光一样驱赶走了所有阴郁,像是打开了天堂的大门。

这首由宣叙调-柔板-快板组成的唱段,憧憬爱情的快板部分自然是欢快激动的,而之前叙述鬼魅幻觉的柔板旋律也是柔美悠扬的,这是“Bel Canto”时代音乐追求典雅、唯美的特征之一。露琪亚叙述的那些恐怖气氛的戏剧性因素,就要靠歌唱家的音色变化、语气设计来表现,乐队部分在此也会起到气氛烘托作用,并有多处与歌唱家在速度变化上的细腻配合。

第一幕  第二场: 露琪亚与埃德加多的二重唱(Recitativo and Duet)

这首干柴烈火的二重唱紧接在之前露琪亚的唱段之后,埃德加多来向情人露琪亚告别,并请求与她互定终身。然而露琪亚的拉美莫尔家族和埃德加多的雷文斯伍德家族是不共戴天的世仇,音乐中的紧张与不安就是这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纠结与无奈。当然在19世纪欧洲的艺术作品中,爱情永远是至上的。在二重唱的最后,二人完全陶醉在爱欲激情之中,埃德加多给露琪亚戴上了订婚戒指。

在二重唱临近结尾“啊,当你承诺 (Ah! Queto pegno allor)”的一句,多尼采蒂的给男高音安排了一句从Hi bE(小字三组的降E,比“著名”的Hi C高小三度)开始的下行八度音阶,这可能是在西方经典声乐文献中,作曲家在非华彩(Cadenza)乐段中为男高音写下的最高音。当代演唱这一段落时通常采用其它替代方案,如能有男高音按照原谱成功唱出,都会得到轰动性的喝彩。

第二幕  第二场: 六重唱(Sextet)

这段六重唱是欧洲歌剧中最为著名的唱段之一,和威尔第《弄臣》中的四重唱、《茶花女》中“祝酒二重唱”、莫扎特《唐•璜》中“诱拐二重唱”等,同是音乐会上最常被单独上演的歌剧重唱段落。

舞台上的四男两女尽管此时在剧中的处境和心态有所不同,或愤怒、或悲伤、或无奈,但情绪无疑都是负面的。而音乐的旋律与和声对位产生的效果,依然是优美舒展的,乐队伴奏也是轻盈灵巧,以免对人声的表现产生干扰。直到重唱的后半段,音乐的气氛才开始对剧情应有的情绪有所反映,但仍然是在优雅、平衡、适度的范围内展开。这也体现了尽管“Bel Canto”学派所处的年代已进入到“浪漫主义”时期,但它的审美与创作理念却更接近“古典主义”的特征。

第三幕  第二场: 露琪亚的咏叹调(Recitativo and Aria):“圣坛上的香烛已燃起……”

与许多“Bel Canto”时代的意大利歌剧一样,《拉美莫尔的露琪亚》也是为一位绝代名伶量身定制的,她就是19世纪前半叶意大利杰出的女高音歌唱家佩尔夏尼(Fanny Tacchinardi Persiani 1812-1867)。佩尔夏尼是历史上第一位被誉为“夜莺”的歌唱家,据记载她的声音明亮甜美,富于穿透力而略单薄,高音可以唱到Hi F,后来饰演的角色多为喜歌剧中的“花旦”。在今天这样的女高音通常会被归入“花腔女高音”,但Coloratura Soprano作为一个声种类型,是到二十世纪初才被明确划分和定义的,在此之前的作曲家和听众,对于舞台上的女高音并没有那么细致的类型划分。1833年多尼采蒂听到佩尔夏尼的演唱,对她声音的评价是:“很冷,但非常精确、完美、协调。”于是他为这个“冷而精准”的声音谱写了三部歌剧,其中的第二部——1835年首演的《拉美莫尔的露琪亚》成为了经典。由此可知,作曲家在创作该剧时,脑子里露琪亚的声音或许并非是多么丰满而富于表情的,而是那种带有一点神经质的“理性”而极其精确的声音。这种声音,在露琪亚第三幕的咏叹调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这首咏叹调是第三幕第二场“疯狂场景”中的独唱部分,刚刚杀死了新婚丈夫、身上溅满鲜血的露琪亚手握凶器从洞房里走出,在精神失常的状态下,向在场宾客叙说着自己的真爱(在歌剧中此时所有宾客都会屏息静听,而无人报警)。在当代大多数的演出中,这首咏叹调冗长的华彩乐段是由一支长笛陪伴孤独的女高音在超高音区漫游。但在多尼采蒂的原谱中,长笛声部是由玻璃琴(Glass Harmonica)演奏的。玻璃琴曾经在18世纪末盛行,莫扎特、贝多芬都曾为这种可以发出奇妙音响的乐器创作过作品。它的音区正好处于人耳不能分辨方向的频响区域,因此会有一种相当迷幻的效果。加之当时的玻璃制品含铅量高,长期用手大力摩擦容易造成铅中毒导致神经疾病,在医学不甚发达的时代,这种乐器在风靡一时后就被定性为“导致人疯狂”而迅速衰落,几近失传。多尼采蒂在这个“疯狂场景中”想到要使用这种“使人疯狂”的乐器,在配器法历史上也是著名的神来之笔。

如果仅从高音技巧难度和对声音力度的要求考量,我们或许可以从莫扎特和理查•施特劳斯的歌剧及音乐会咏叹调中,找到为数不多的比这首咏叹调更吓人的唱段。但如果考虑到这一唱段对于非常态人物塑造的要求,特别是在相当篇幅中有一支“阴魂不散”的长笛以平行音程跟随(这比没有伴奏的清唱更难),这些对于歌唱者的音色控制、音准把握、舞台表演等等方面,都近乎苛求。因此在业内,这首咏叹调经常被冠以“最难的花腔女高音咏叹调”之称。同时由于其高度戏剧性和个性化的交响乐配器,这首咏叹调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乎无法用钢琴伴奏在音乐会上完整演唱的意大利咏叹调之一。

第三幕  第三场: 埃德加多的咏叹调(Recitativo and Aria):“不久,我的归宿将是那荒芜的坟墓”

1835年9月26日《拉美莫尔的露琪亚》在意大利那不勒斯的圣卡洛剧院首演大获成功,男主演法国男高音杜普雷兹(Gilbert Louis Duprez 1806 – 1896)居功至伟。据说他是最早带胸声唱Hi C的男高音(二重唱中那个Hi bE他是否也带胸声唱不得而知),而且在当时他的名望要甚于女主演佩尔夏尼。不知道是否因此,多尼采蒂把全剧最后的重要唱段交给了男高音,而不是剧名中的女主角。

这首咏叹调的是传统的“宣叙调-慢板-合唱及串场-快板”的结构,但在本该是快板的部分改为中板,以表现埃德加多自杀后至断气前的悲痛欲绝,尽管他在胸口插着一把尖刀奄奄一息的时候,在剧终竟还能唱出一个饱满的bB。从这首咏叹调中可以明显感受到一缕威尔第的气息:无论是更加旋律化和戏剧性的宣叙调,还是需要更加饱满音质、不再有花腔跑句的旋律线条,以及与剧情更加贴切的音乐形态,都预示着意大利歌剧即将告别优雅、唯美、名匠炫技的“Bel Canto”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