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天下归心》巧妙地利用传统的“一桌二椅”，营造出独特的舞台效果 苏岩／摄
（记者 牛春梅）从国产大片到实景演出，再到奥运开幕式，张艺谋所呈现的“谋式美学”始终备受关注。在京剧舞台上，张艺谋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灵感？昨晚，国家大剧院出品原创京剧《天下归心》首演，作为张艺谋的京剧处女作，这部作品此前一直充满悬念。从昨晚的演出效果来看，这部作品带给观众太多的惊喜。
舞美 “一桌二椅”藏机关
《天下归心》排练之初，张艺谋就强调，这次执导京剧完全是一次向传统致敬的中国传统美学“回归之旅”。首演的舞台上，张艺谋果然不叫观众失望，仅仅一个开幕，就让人心底暗叫一声好。
大幕拉开伊始，四位穿着传统服装的检场将传统道具“一桌二椅”在舞台上一字排开，随着机械、投影和灯光的巧妙运用，真实大小的一桌二椅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一套巨大的朱红色“一桌二椅”。“一桌”正对观众的一面，覆盖以一层宣纸，上面生动地表演着皮影戏。随着铿锵的音乐响起，皮影渐渐叠加变幻成真实演员们的身影，一众武生与刀马旦在幕后奋力厮杀，最终破纸而出，在众人的簇拥中，郑庄公、颍考叔、公子吕等主角正式登台亮相。
在整台演出的叙事进程中，“一桌二椅”始终作为视觉效果的“魂魄”屹立在舞台之上。在不同的情境下，它们又会产生不同的变化，并承担不同的功能。比如“私访”一幕，高大的椅子缩进台侧，仅留下简洁的侧面线条来象征深宅高墙，侧转的桌子则变成了颍考叔家的大门，配合水墨的飞檐，一虚一实，让整个舞台都变得灵动起来。
张艺谋透露，虽然《天下归心》舞美方案改了又改，直到演出前一天还在调整，但“一桌二椅”是早就确定的大原则，“具体的设计想法一直在不断调整，写实的东西一直在不断地剔除，最终呈现给大家的就是最简单的。我们在不改变传统的写意性与程式化的基础之上，将现代艺术手法与传统京剧舞台相结合。”他说，“我作为跨界导演来执导京剧，不想改变京剧作为本质的美学理念，只能够在舞台视觉的处理上带给大家一些不同的想象和感受。”
故事 家国大义关照当下
传统京剧往往侧重于唱，留下的都是经典唱段。但《天下归心》却双管齐下，既讲究唱腔，又有精巧的故事设计。这出戏取材自《左传》“郑伯克段于鄢”，通过描述春秋时期一代贤君郑庄公摒弃前嫌与母亲重归于好的故事，表达了中国古人“血浓于水”的孝道亲情与非凡智慧。
在极尽简约的舞台时空之内，几条矛盾线索交织并进，串起了散落在剧情故事中人性闪光的“珠玑”：主线为庄公与母亲的恩怨纠葛，副线加以夫妻之间、君臣之间、兄弟之间的不同情感体验，“克段”、“庆功”、“私访”、“天问”、“见母”五幕大戏，循序渐进，场场有亮点、有情怀、有泪点，精彩可谓无处不在。
剧中，每个历史人物都有血有肉有性格：郑庄公在“天问”中流露出万人之上高处不胜寒的孤独；颍考叔智慧机敏在“庆功”、“见母”中显示了“四两拨千斤”的圆熟智慧；庄公之母武姜在两个孩子之间纠结，像煞许多普通母亲……在演员们的精彩演绎之下，全剧充满让人信服的艺术魅力。尤其是故事发展到高潮部分，郑庄公“掘地见母”之后，母子相认相拥而泣的桥段，大段大段精彩的人物对唱，引得现场观众也潸然泪下。
演出结束后，有观众感慨地说：“‘郑伯克段于鄢’这段历史我们在中学语文课本中都读到过，但是看过这部戏之后，我突然觉得，当年白纸黑字上的历史变活了，原来历史中的人物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感有纠结的，他们也都在人性的考验中做出自己的选择，对我们的现实生活有着实实在在的关照。”
韵味 名家名角老腔老调
“见书简不由人怒火千丈”，尚长荣饰演的郑庄公霸气十足；“一语落地乾坤黯”，陈少云饰演的颍考叔忧国忧民；“为娇儿我险赴鬼门关”，李鸣岩饰演的武姜一语道出为人母的不易；“连日来大王他精神不爽”，梅派大青衣史依弘勾勒出一个为夫分忧的好妻子……《天下归心》极具张力的故事，借由一班梨园名家动情唱出更具感染力。
79岁的李鸣岩与73岁的尚长荣是全剧最为“重量级”的一对搭档，“见母”中二人的大段对唱，可以用酣畅淋漓、笔酣墨饱来形容，母子之间“浓的化不开”的情感内核，在他们深情饱满的演绎之中体现得激情四溢又意味深长。尚长荣说，“见母”一幕情感充沛，再加上有李鸣岩老师这样经验丰富的演员，不排练也能迸发出火花。
李鸣岩认为，戏演得好，不仅是演员的功劳，还要感谢作曲。“这个戏在唱腔上保留了传统京剧的老腔老调，演员唱起来就很舒服。”该剧作曲朱绍玉表示，他在严格遵守传统的声腔、板式和曲牌的基础之上，还根据每个行当、每位演员的特点，进行了发挥，融入了一点现代的元素，“让大家听得舒服、听得过瘾。”
据悉，该剧将持续上演至10月7日。10月1日，由京剧名家安平、杨乃彭、袁慧琴、张慧芳、徐孟珂、翟墨等领衔主演的另一组演员也将登台亮相、10月4日和6日，著名裘派花脸演员孟广禄将继尚长荣之后，领衔主演郑庄公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