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欧建平)国家大剧院开幕不到五周年,显然已成为国际舞坛上一个响亮而耀眼的顶级品牌!首届舞蹈节上的13台演出中,居然有7台国际一流的外国演出,而6台中国的演出也是国内一流、国际知名的!如此高的起点无疑为下届舞蹈节提出了巨大的挑战,却让幸运的北京观众开始享受到唯纽约、巴黎、伦敦这几个“世界舞蹈之都”的市民才有的特权——不出北京门,看遍天下舞!
为整个舞蹈节打头炮的演出体现出国家大剧院力推中国品牌的良苦用心,而用杨丽萍主创并主演的“舞剧”《孔雀》打头炮则是众望所归!原定四场、追加一场、场场爆满的盛况使人看到了顶级且当红名家演出市场的潜力之巨大,而且票房收入也是空前甚至绝后的!出人意料的是,尽管这位代表中国当代舞蹈最高成就的大人物1986年曾用那支短小的傣族独舞《雀之灵》,极大地冲击了垄断中国舞界40余载、西方芭蕾以足蹈为主的审美惯性;尽管她2003年曾用那部“原生态歌舞集”《云南映像》,极大地推动了“原生态艺术”在全国上下的热议与热潮;尽管她2012年更用那段依然短小的傣族男女双人舞《雀之恋》,再次引起了亿万央视春晚观众的惊羡不已,但她初试“舞剧”这种外来样式的生涩与牵强,却令不少舞剧专家无法像以往那样,不约而同地伸出大拇指……不过,杨丽萍的真正上帝是观众,他们毫不犹豫,甚至争先恐后地拿出自己的血汗钱,力挺了她——北京首演后一个月来,她在全国各地的票房捷报频传,用最公道、最实在的方式,为她的舞蹈表演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整个舞蹈节上,这种靠名家效应拉动票房的演出比比皆是!最受观众追捧,特别是最让专业观众尖叫的外国演出,当然是法国芭蕾巨星希薇·纪莲一人担纲的两台当代芭蕾晚会——《六千英里之外》和《玛格丽特与阿芒》了!“当今舞坛身价最高、全球知名特立独行‘不小姐’”的广告词,纪莲令人窒息的软开度和感人至深的表现力,以及她身后空前强大的编导集团——捷克大师伊日·基里安、美国大师威廉·福赛斯、瑞典大师马茨·埃克和英国大师弗雷德里克·阿希顿,都是成功诱使各类观众掏钱买票的原因。
在名家云集的外国编导家中,最出风头者当然是旅德美国大师约翰·诺伊梅尔了!德国斯图加特芭蕾舞团精彩演绎的大型芭蕾舞剧《茶花女》,是他34年前为该团量身打造的经典之作。其中的“戏中戏”结构和“舞中舞”编排,特别是多达六段的双人舞,让我们看到了这种素有“钻石美酒”之誉的舞蹈样式在动作难度与感情表达上的最新成就。而他2012年多次来京,亲自为中央芭蕾舞团复排上演的大型芭蕾舞剧《小美人鱼》,则为我们带来了焕然一新的叙事方法和美轮美奂的审美享受,并成为整个舞蹈节压大轴的重量级演出!
《穿越——三个女人的舞蹈》这台晚会荟萃了旅美上海芭蕾明星谭元元、旅美台湾现代舞名家许芳宜,以及纽约市芭蕾舞团的主演阿什莉·鲍德这三位当今国际舞坛最优秀的女性表演家。她们各具风采、令人亢奋的极致之美在国家大剧院戏剧场的同一个舞台上争奇斗艳,让我们看到了亚洲、欧洲和美洲这三个大陆上各不相同的文化背景与舞蹈特色;而她们身后的四位男性编导家——英国人克里斯托夫·威尔顿与罗素·马里芬、美国人亚当·亨德里克森与旅美华人爱德华·梁(汉语名为梁殷实)的量身打造或经典改编,则让我们亲睹了四位男性编导家在用身心打造舞蹈佳作时的同场竞技与难分输赢。
好舞连连的外国晚会中,令人心动过速的有两台:英国兰登舞蹈团的《本质》迅速地强占了我们的视听与呼吸,让我们在演出结束时,与舞者同步感受到了濒临崩溃的快感;而意大利阿岱舞蹈团的《春之祭》则是舞蹈节上所有演出中,最具震撼力的一台:舞者们虽然种族不同、身材各异,但在精准的动作质感与野性的张力喷发上,让我们的视、听、动觉过足了瘾!两台演出的强刺激,让我们重温,并且牢牢地记住了韦恩·麦克格雷戈和毛罗·比贡泽蒂这两位中青年编导大师的名字!
在中国舞蹈的海外板块中,驰名国际舞坛之巅的两代名家当是台湾现代舞蹈大师林怀民和旅美华裔现代舞蹈家沈伟!作为国内外舞界唯一的“文人舞者”,林先生此次带来了他的青年舞团——云门舞集2及其精品荟萃的《云门新声》。三位编导新秀伍国柱、郑宗龙和黄翊的性格差异与风格迥异让我们看到了台湾现代舞的勃勃生机,但给我们印象更深刻的还有林先生“为全民而舞”的理念与实践,而小型的云门2团与年轻的舞者们则是他这种理念不知疲倦的实践者!
沈伟此次率团回国,是他赴美18年来的第一次。这位广东实验现代舞团的首批舞者之所以能在美国出人头地,并获得“麦克亚瑟天才奖”,诸多的原因中,艺术世家、生性过敏、戏曲出身、绘画背景、贵人相助,恰好赶上中国崛起的国际大环境,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而晚会上的《春之祭》和《天梯》则让我们清晰地看到了他独占鳌头的戏曲和绘画背景。
中国舞蹈的国内板块中,还有三台不得不品评!由才华横溢的军旅编导家赵明担任总导演的《霸王别姬》可谓难得一见的上乘之作,其提纲挈领的编剧、悲壮凄美的作曲、叱咤风云的编舞、国际路线的服装、简约大气的布景与灯光,均使它在批量生产的中国舞剧中独树一帜;《神色》是舞蹈表演艺术家沈培艺策划并主演的晚会,濮存昕、刘岩、武巍峰、柴明明、邵俊婷等多位名家的出场,《胭脂扣》、《爱莲说》、《风吟》、《玉骨》等大量名作的垫底,以及沈培艺与濮存昕联袂创作表演的舞蹈诗《梦里落花》,均是其中的亮点,并当然地成了“培艺艺术基金”开张后的第一桩业绩;第三台晚会是由中国“舞蹈家摇篮”——北京舞蹈学院附中的莘莘学子们演出的《未来之星》,12至18岁的翩跹少年们成群结队,在西方芭蕾、中国古典舞和中国民间舞这三大舞种中川流不息、各显身手,严谨的课堂教学、模拟的实习演出与国际的获奖节目交相辉映、令人目眩,让我们真切地看到了中国舞蹈未来大发展大繁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