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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族歌剧系列】张继钢谈导演的二度创作——以歌剧《洪湖赤卫队》为例

主讲人:张继钢

国家大剧院
  经典歌剧《洪湖赤卫队》首演于1959年,讲述了1930年湖北沔阳地区的赤卫队在党支部书记韩英和队长刘闯的带领下捍卫洪湖家园与敌人展开艰苦斗争的故事。剧中的《洪湖水浪打浪》《没有眼泪没有悲伤》《看天下劳苦人民都解放》等著名唱段成为半个多世纪以来中国人心中的集体回忆。2012年,国家大剧院邀请导演张继钢执导编创了国家大剧院版歌剧《洪湖赤卫队》,进一步在人物、唱段、歌剧本体、舞台运用等方面开掘这部作品,使之符合当代人的审美。2021年国家大剧院制作歌剧《洪湖赤卫队》再度上演,本期经典艺术讲堂特邀张继钢导演讲述他对这部作品的解读与二度创作。
 
 
 
在艺术创作中,编剧是一度创作,导演是二度创作。导演需要将剧本中的文字立体化地呈现在舞台上,让人物被看得见、摸得着、活起来。与西方歌剧以歌唱为主不同,中国民族歌剧一般以“歌曲和道白”的形式呈现,《洪湖赤卫队》就是这类歌剧的典型代表。在国家大剧院版歌剧《洪湖赤卫队》中,导演除了保留经典唱段之外,着重从舞台运用、人物开掘与塑造,以及提升剧目境界等其他方面对其进行了开掘与完善。

一、在舞台空间设计上进行开掘 
舞台空间是舞台艺术作品创作过程中必须要考虑到的重要因素,它在设置情景、渲染气氛等方面有重要的作用国家大剧院版歌剧《洪湖赤卫队》也不例外。在舞台场景的搭建方面,极力营造其所发生的场景为洪湖岸边是处理这部作品的基本把握。因此导演在舞台氛围营造及舞台空间设计调度等方面都进行了重新设计。

国家大剧院版《洪湖赤卫队》将舞台整体塑造成一艘船,
用幕布当作船帆,数根十几米长的缆绳从台口自上而下延伸到观众席里。
随着序曲响起,四名赤卫队员在观众席用力拉动缆绳,大幕“船帆”向上卷起寓意着这个故事发生在洪湖岸边。

舞台顶端也不是常见的沿幕条,而是巨大卷轴形成的一波又一波的天空,
舞台地面也是一浪又一浪的湖面,营造这是发生在洪湖岸边的故事。
  
运用舞台空间表达两种情景,两种情感。国家大剧院版《洪湖赤卫队》在舞台上将关押韩英的牢房这种客观存在空间,和思念韩英的赤卫队员们所特别塑造的虚拟空间设置同时存在。即使在演出过程中演员有越界或交叉,只要角色表演的状态正确,只要角色在各自“我”的情感空间里活动,就会给观众呈现出两个不同的世界。

被关押在监牢的韩英与思念韩英的赤卫队员处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二、在舞台道具上进行开掘 
道具是舞台艺术作品中必不可少的物品。它或直接服务于剧情,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或增强环境真实感,引导观众联想和想象。在国家大剧院版歌剧《洪湖赤卫队》中,导演对船、刀等道具使用进行了挖掘,通过道具使得剧情发展、说明历史背景等方面更加清晰。为了极力营造这是发生在洪湖岸边的故事这一思想,导演除了将舞台塑造成船的造型之外,道具“船”也作为艺术语言贯穿全剧。 

在序曲中,船极富象征意义地缓缓驶过;
第四场中,船倒扣在芦苇荡中,陪伴着刘闯思念韩英;
第五场中,将船立在关押韩英的磨坊中;
尾声中,通过投影展现千帆竞发的情景,形成了“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象征。

在剧目创作中,将道具设计成贯穿全剧的线索是屡见不鲜的,如京剧《拾玉镯》中的玉镯,《十五贯》中的十五贯。在国家大剧院版歌剧《洪湖赤卫队》中,也将道具“刀”运用到剧情中。首先是对韩英父亲留下这把刀的处理,原剧中韩英把父亲的刀送给刘闯后就无下文了。但在这次全新改编的剧目中对这把刀做了开掘,如:第一场,韩母把带着家仇血泪的刀送给韩英,这是刀的由来;第三场,韩英送刀给刘闯,这是刀传递的爱情;第六场,刘闯用这把刀结束了彭霸天的性命,这是刀最终的使命。

韩英将父亲留下的刀送给刘闯

其次就是剧情中着重强调了“两把菜刀”的亮相。早期革命领导人贺龙有着“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故事。在开场歌曲《保卫苏维埃,保卫家乡》的表演中,特意在最醒目的位置,安排了两名赤卫队员“手持菜刀,磨刀霍霍”的表演环节,运用这一典型符号说明了是贺龙领导的洪湖赤卫队。这就让道具发挥更为全面的作用,隐喻史实。

开场曲《保卫苏维埃,保卫家乡》中,两名赤卫队员“手持菜刀,磨刀霍霍”。
  
三、在人物塑造和作品境界上进行开掘 
国家大剧院版歌剧《洪湖赤卫队》除了保留并发扬经典唱段之外,在凸显人物特点和提高剧目境界方面,导演也进行了更深层次的挖掘。

韩英是该剧的女主人公,在剧中,她不仅是党支部书记,同时也呈现多个身份,如在组织面前她是党员,在母亲面前是女儿,在刘闯面前是同志、领导、也是相爱的人,在秋菊面前是同志、姐妹,在彭霸天面前是仇人,国家大剧院版歌剧《洪湖赤卫队》考虑了韩英身份的变化,使得她在不同角色面前呈现相应的状态和情感,这样就使得人物有血有肉。

韩英在面对母亲、刘闯、秋菊、彭霸天等角色呈现出的不同状态与情感

此外,在原版《洪湖赤卫队》第一场中,虽然韩英开导刘闯干革命不是单单为了彭家墩,但并没有交代为了什么,国家大剧院版中在全局结尾处为韩英增加了一段语言:“同志们,今天我们只是消灭了一个彭霸天,可天下还有多少彭霸天在欺压百姓,艰苦的革命斗争才刚刚开始,我们要跟着毛委员,跟着共产党,解放全中国!”这样就体现出这个剧应该有的根本内涵,使得原剧本的思想深度和境界高度得到了升华。 

本期主讲人:张继钢


当代著名编导、国家一级导演。中华文化促进会副主席;中国舞蹈界唯一“世纪之星”称号获得者;“中华民族二十世纪舞蹈经典”获奖人;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副总导演;残奥会开闭幕式执行总导演;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复兴之路》总导演。

张继钢/讲述
王禹维/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