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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族歌剧系列】著名歌剧表演艺术家万山红与《原野》的情缘

主讲人:万山红

国家大剧院
 
 
万山红老师-民族歌剧《原野》

中国民族歌剧《原野》改编自曹禺先生的同名戏剧,1978年由金湘先生作曲,万方女士改编剧本,成为歌剧《原野》。《原野》的故事戏剧冲突性极强,同时演出难度较高,一经上演,便获得国内外的广泛关注,是中国歌剧最早走出国门的典范。著名歌剧表演艺术家、女高音歌唱家万山红教授,作为歌剧《原野》故事中的女主角金子的塑造者,对该角色有着深入的研究和理解。在万老师的讲述中,有着对歌剧《原野》的剖析,同时也有着对中国民族歌剧发展的梳理与展望。就让我们跟随万山红教授一同走进中国民族歌剧吧!
  
歌剧《原野》剧照-金子与仇虎

大家好, 我是万山红。非常高兴今天和大家一起分享我们中国优秀的民族歌剧《原野》。
中国民族歌剧《原野》诞生于1978年,它是由金湘先生作曲,万方女士根据曹禺先生的原著改编成的歌剧。众所周知,曹禺先生写了八部戏剧作品,《原野》在他所有的作品当中,我认为是最适合改成中国歌剧的。这里面有很多内心的独白,特别适合用咏叹调的形式来表现,而咏叹调又恰恰是歌剧这种形式中,最能够起到诠释作用的方式,所以这部戏被改成了歌剧。此外,再加上金湘老师的歌剧元素,他带着西方人的思维、创作思维,将二者完美结合起来。

歌剧《原野》剧照-金子与焦大星

1978年,改革开放不久,在这之前我们的中国民族歌剧旋律性都比较强,是从山歌、民歌、戏曲等这些音乐元素创作而来的。然而《原野》这部歌剧是由和声、织体,再加上很多不协和的、不规则的现代音乐组成的创作,在当时,是和我们以往的欣赏习惯不同的。当然,今天这种创作手法已经很普遍了,但在1978年的时候,这类作品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我们中国歌剧这个领域里。作为我来说,演中国歌剧是我的强项,在这之前我就演过许多民族歌剧,比如《江姐》《白毛女》《洪湖赤卫队》《小二黑结婚》《古兰丹姆》《伤逝》《星光啊星光》等等。但是,让我来挑战像《原野》这样一部戏剧性非常强的,歌剧音乐的渲染性又非常明显的,同时有大量宣叙调的作品,是极具挑战性的。

歌剧《白毛女》剧照-喜儿与杨白劳
歌剧表演艺术家万山红
歌剧《江姐》剧照

中国民族歌剧的道路是从四五十年代开始的,先有《白毛女》,后来有了《红霞》等等,到了《原野》应该说是一个比较深入的阶段了。为什么说深入?因为它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民族的创作手法。《原野》后来走向了西方,我们第一次把它带到美国,被西方人承认并肯定,也是由于它能够适应于西方人的审美,适应于西方人对音乐的审美追求。所以很多人认为歌剧《原野》是不是普契尼的作品?我告诉他们不是。也有人曾经问过我:“你的老师是不是在意大利?你为什么会把美声唱法唱得这样圆润,这样有震撼力?”我非常骄傲地说:“我的老师在中国。”所以,我们在1989年首次把歌剧《原野》带到美国奥尼尔戏剧中心的时候,在西方产生了强烈的反响。外国人没有想到中国歌剧是如此好听,是如此好看。

歌剧《原野》剧照-金子与仇虎

为什么说这部戏好看呢?歌剧《原野》的故事性非常强,充满戏剧冲突:在上世纪 20 年代,中国还处在封建社会状态下,恶霸地主焦阎王霸占了男主角仇虎父亲的地,之后又把仇虎关进大狱八年。仇虎出狱后,本想找焦阎王报仇,结果意外地发现他心爱的女人金子跟焦阎王的儿子结了婚。和金子再次相遇的 10天里,他们两个迸发了爱情的火花。第一幕戏是带有复仇情绪的,男主人公带着复仇情绪上场。而第二幕戏则以爱情为主题,整部戏就是在复仇与爱情中交替展开。到了第三幕,仇虎在错综复杂的情况下杀死了焦阎王的儿子焦大星。第四幕中,仇虎和金子两个人逃到黑森林,仇虎为了保全和金子的爱情,让有孕在身的金子一定把孩子生下来,并自刎结束了生命。

故事从整体性来讲,是一部复仇戏。如果从金子这条线上说,她之前一直是一位遵循传统封建礼教的女性,尽管她与焦大星的母亲焦母有着很大的婆媳矛盾,她还是能够做她该做的事情,料理家事,服侍焦大星前妻的孩子。但当她见到了仇虎以后,就完全颠覆了之前的贤妻良母的形象,她的“人性”的一面就爆发了。和仇虎生活了10天后,在歌剧当中出现了这样的句子,“这十天的日子胜过一世”,然后她再也不能过那种“封闭式的”“旧中国式的”“裹小脚式的”生活了。于是她要冲破封建枷锁,去寻求爱情。她敢跟仇虎逃跑,同时,她也有怜爱、善良的一面。尽管她不爱焦大星,也不想把他杀了;尽管她不喜欢她的婆婆,也不想伤害她的婆婆。所以这就是金子善良的一面。到了最后,无奈之下,仇虎和金子两个人撕心裂肺地分手,金子不得不眼睁睁地看仇虎自杀,因为两个人再也逃不出黑森林了……

所以,当中国的观众看到这样好看的戏以后,为之惊喜、为之振奋,因为已经太多太多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作品了。在这之前,可以说这种能够体现人性炙热的、纯歌颂爱情的歌剧,中国老百姓是没有见过的。大家都感叹,中国歌剧这么好看,《原野》这么好看,它的音乐这么好听。歌剧专家们也非常认可,觉得《原野》是中国歌剧的里程碑作品。确确实实在我们20世纪的华人经典上,这部中国民族歌剧《原野》,它的历史地位是不可磨灭的。当它第一次走向西方,被西方人认可,在《纽约时报》《华盛顿时报》等媒体上出现了大量报道:“中国的歌剧”“来自中国的明星”“来自东方的女性”……当时我的照片,我的报道也很多,我也是第一次享受到了在国外演歌剧的这种热烈的掌声,被观众拥抱,受到观众的欢呼,为他们十几次的掌声谢幕,这也是在中国不曾见到的。

歌剧表演艺术家万山红

所以有人说,你为金子这个角色付出了这么多,你后不后悔?我说,我不后悔。我为中国歌剧做了一件事情,就像我自己“生”的一个孩子一样。从读剧本,从读音乐,从无到有,我把它立在了舞台上。在没有一个人知道歌剧金子是怎么样的音乐形象和戏剧形象的时候,我将她塑造出来,由我而生,产生了这样一个鲜活可爱的女性。大家喜欢她,大家认可她,我在这之前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为什么大家一直在说我是用生命换来的金子这个角色?在我进入到《原野》这部戏的剧组后我怀孕了,为了这部戏,我没有要孩子,毅然决然保全这部歌剧,因为我觉得这个角色放在别人身上不一定比我理解得深刻,我要亲自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最后,我希望更多的观众能够关注中国民族歌剧《原野》,喜欢《原野》,它是一部非常值得看的好戏。无论从文学角度,从戏剧角度,从音乐角度,从表演角度,从整个结构角度,从舞台呈现角度等等各个方面,它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是一部难得的好看的中国歌剧。

本期主讲人:万山红
 
万山红

著名歌剧表演艺术家、女高音歌唱家,国家一级演员。解放军艺术学院声乐教授、教育学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博士研究生导师。1978年进入中国歌剧舞剧院担任歌剧演员,2010年特招入伍到解放军艺术学院担任声乐教授。曾连任三届全国政协委员、全国青联常委。现任中国音乐家协会理事、中国戏剧家协会理事、享受国务院国家政府特殊津贴。

在歌剧《原野》《白毛女》《江姐》《小二黑结婚》《星光啊星光》《窦娥冤》《伤逝》《古兰丹姆》《芳草心》《洪湖赤卫队》《八女投江》等十多部民族歌剧中成功地塑造一号人物。尤其是在歌剧《原野》中,因出色地塑造了女主角金子这一人物形象,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的殊荣。

万山红不仅在歌剧表演领域是佼佼者,而且还是著名的歌唱家。她演唱的歌曲《公仆赞》《芬芳的赞歌》《山丹丹花开红艳艳》《翻身道情》等被广大音乐爱好者所喜爱并推崇。在声乐学习过程中先后师从郭兰英老师、谷建芬老师,获中国音乐学院声乐研究生学位,师从翁若梅教授、周小燕教授。此外,获东北师范大学教育学博士,并完成中央戏剧学院高级导演研修班的研究生学业,导演多部歌剧及大型晚会。万山红教授的演唱不失老一辈演唱成功经验的精髓,又恰到好处地借鉴了西洋演唱方法的长处,更巧妙地深入了现代通俗唱法的感觉,让欣赏者不仅能一饱耳福,更能因其感情的浓郁和精心设计的动作外化而深深打动观众。近年来她又潜心钻研声乐基本功之外的歌剧教学,力图培养更多更好的歌剧演员。

主要获得的奖项有:第六届中国戏剧“梅花奖”、第四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民族唱法专业组金奖、全国MTV大赛两度金奖、“五个一工程”奖、第八届“文华表演奖”、文化部献礼演出“优秀表演奖”、第十三届白玉兰奖主角奖、中国金唱片奖等。

万山红/讲述
赵诣飞/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