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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话剧《倾城之恋》看叶锦添的创作和创意

主讲人:叶锦添

国家大剧院
  《倾城之恋》是张爱玲最脍炙人口的短篇小说之一,是一篇探讨爱情、婚姻和人性在战乱及其前后是怎样存在的一部作品。这篇写自1943年的小说隔年就由张爱玲亲自改编成舞台剧,并在上海新光大戏院公演。2021年著名艺术家叶锦添导演了这部改编自张爱玲小说的话剧《倾城之恋》,2022年新年伊始,话剧《倾城之恋》在国家大剧院演出。在本部作品中,叶锦添通过多媒体电影影像、流动的舞台装置、华丽而斑斓的服装,在视觉和空间上充分展现他的美学观念。本期经典艺术讲堂,叶锦添将从话剧《倾城之恋》谈起,与观众分享他的舞台创意与创作。

话剧《倾城之恋》演出后,总导演叶锦添与演员们一起谢幕。
 
 
 
一、话剧《倾城之恋》着力挖掘原著小说中的多层次 
在话剧创作中,叶锦添导演认为《倾城之恋》原著故事中最吸引人的是它的“非常态”——层次很多,表面上描述的内容与内在实质的内容往往不一致。这种“非常态”也给创作者更多挖掘的余地。在导演看来,原著小说的文字非常美,有时是超现实的,有时是现实的,很难用一个客观的方法去描述。

在这个故事中,很多场景中的角色都在找一种安全感,一种寻找爱情的真实性、永恒性,还有终极自由的意义,在试问爱情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这就使得这个故事在经过新冠病毒疫情之后显得更动人。

张爱玲(1920年9月30日—1995年9月1日左右),原名张煐,生于上海,中国现代女作家。
她的代表作如《金锁记》《倾城之恋》《红玫瑰与白玫瑰》都曾被多次改编为话剧上演。

二、简单演员塑造复杂角色
 
张爱玲笔下的范柳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角色。他有些喜怒无常,有时候像个小孩,有时候像个很世故的人,有时候像个大男人,有时候又充满真心。这个角色很难塑造,因为很少有人像他这么复杂,而在排练过程中,男主角宋洋就遇到这样的问题——演员本身并不像角色那么复杂。

当演员的某些本色特质和角色需求不一致的时候,导演就需要用很多的时间去了解演员,用故事以及故事中的氛围去引导演员。同时也在声音、语言、舞蹈等外部表演技巧上去调整演员。在经历了大量训练和调整后,宋洋慢慢就能讲出带有范柳原特有的台词质感——又是真的、又是假的、又很甜、又很硬、又有城府、又很天真。

话剧《倾城之恋》中男主角范柳原由宋洋饰演

三、从服装设计解密白流苏 
为什么白流苏会吸引范柳原呢?从服装上就可以窥见——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旗袍和西装都很流行。有很多时髦的女孩子都穿着西式的礼服。而在男女主人公第一次见面时,白流苏恰恰穿着一套过时的礼服。当她赴宴的时候,在那个争奇斗艳的舞场中,她就显得尤其与众不同,这可能就是她会吸引范柳原的原因。

而在人物关系之下还有一层更深刻的解读:一方面,范柳原处于一种“假象”中——他从英国回国,代表着最新的、未来的。另一方面,在他西方生活以外,他又会觉得传统的东西恰恰是最宝贵的——因为他的妈妈就是这样每天穿着古典的服装去工作,他会想象这种美,从而向往和接受东方传统的美。从这个角度来说服装就成为了戏中最重要的元素之一,没有这样的服装就没有这个故事。

话剧《倾城之恋》中女主角白流苏由万茜饰演

四、在舞台上呈现出小说的质感 
在话剧舞台上,观众看到的每一幕事情发生都会受到它的周围环境的影响,当创作者把这种周围环境做得到位的时候,观众就会发现作品中的真实感越来越强烈,冲击观众的东西也越来越强烈,就不只是一个戏剧的概念,而是一个有生命、有生活、有真实感的情境。在话剧《倾城之恋》中,导演努力地把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感觉呈现在舞台上,与我们现在的生活拉开距离。舞台上呈现的所有的服饰、道具都做得很逼真,演员们在舞台上说台词的方式也是和今天的语言不同,这就成功营造出一种张爱玲小说中的氛围——一方面细腻而华丽,另一方面也是破碎的。

话剧《倾城之恋》中叶锦添导演与美术总监马光荣使用了转台来表现张爱玲原著小说中的“循环”与“永恒”。

五、影像与舞台的交互实现虚实空间的转换 
当下舞台艺术里,电影和舞台已经可以做到相当程度的结合,成为一个可参考的舞台表现方法。话剧《倾城之恋》中,导演就运用了电影和舞台表现的结合。电影艺术和舞台艺术在叙述呈现有些微的差别,尤其是在时间的表现上。导演正是运用了这两种叙述呈现的差别在舞台上表达从现实空间到内心空间的转换。这意味着我们将观看到一个张爱玲没有写的世界,需要观众在现场观看的时候去推测和猜想,进而产生一种悬疑感。这种悬疑感不在戏剧的文本中,而在舞台的经验中。同时,电影在舞台上产生的视觉感官刺激是很强的,因为人物在舞台上呈现出和舞台镜框一样大的脸部,这比观众直接看舞台上的演员更具有情感冲击力,能让观众瞬间直抵演员的内心。 

戏剧与电影的结合在当今的剧场演出中已经屡见不鲜,
但仍不断有艺术家在二者的融合表现上力图做出自己的融合创新。

本期主讲人:叶锦添



美术指导、服装设计师、视觉艺术家。“新东方美学”诠释者,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美术指导。叶锦添的创作游走于当代艺术、服装、舞台、电影美术等多元领域。2001年,叶锦添以电影《卧虎藏龙》获奥斯卡金像奖最佳艺术指导,成为首位获得此殊荣的华人艺术家。在舞台艺术领域,叶锦添与诸多世界知名艺术家及著名艺术团体合作,主要作品包括:舞剧《源(DESH)》、芭蕾舞剧《吉赛尔》、舞台秀《汉秀》、英语歌剧《红楼梦》等。2020东京奥运会、2022北京冬奥会中国体育代表团领奖服设计师。

叶锦添/讲述
王成荫/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