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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剧目大家谈】与观众一同探险的创作 ——编剧喻荣军从《家客》说开去

主讲人:喻荣军

国家大剧院
  话剧《家客》讲述了因唐山大地震而消失了40年的马时途突然回到上海的老宅,并执意要求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而他原来的妻子和现任丈夫怎么处理这一“意外归来”的故事。该剧以浓郁的人文关怀、独具匠心的构思,展现了时代变革中普通人命运的起伏,情感饱满、富于张力。

2021年5月,该剧荣膺了最新一届的曹禺剧本奖,其编剧喻荣军老师作为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艺术总监,曾创作过多部家喻户晓的作品,例如国家大剧院推出的话剧《简·爱》《推拿》《基督山伯爵》等。本次经典艺术讲堂邀请著名编剧喻荣军老师从《家客》说起,聊聊他是如何创作和欣赏话剧艺术的。

 
话剧《家客》今年五月获得第八届中国戏剧奖·曹禺剧本奖。 
该奖项也是中国专业话剧剧本写作最高奖。
 
 
 
一、《家客》的创作与老一辈的知识分子紧密相联 
话剧《家客》最初起源于编剧喻荣军老师想写一些关于老一辈知识分子的戏剧。在他看来,这一辈人的社会经历极为丰富,思想也历经变化。他们从小培养起主人翁意识,在改革开放后,和社会形成了很大的张力。其中一部分人很成功,时代的巨大变化让他们努力去跟上这个时代,当他们老了之后,与社会的关系却看似渐行渐远。这些人,既是主人,又是客人。于是《家客》的故事由此诞生,它讲述了老一辈知识分子和国家之间、和社会之间、和时代之间的关系。 

其中,《家客》还表达了一个观点: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分工越来越细化,教育使得更多的人成为某一领域知识或者技能方面的专家。专业化和技能化会让人失去对世界的好奇心、变得保守。喻荣军老师思索,有没有可能写一个戏,去探讨当代的知识分子到底应该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这个戏的场景被设置成上海的一个老房子,被四周的高楼大厦包围着,故事在这里展开,这里也是一个精神家园的象征。编剧通过这个空间,表达“希望老一辈知识分子继续钉在这里,发挥他们的余热,在社会上有更大的声音”。

 
  话剧《家客》的舞台布景——上海市区中一套被高楼环绕的老房子。 

二、话剧创作的细节来源于生活中的敏感捕捉 
生活作为创作源泉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好多生活中的故事比戏里写得还要精彩。当今的创作者其实不缺故事,也不缺细节,但需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和一颗敏感的心。 

以《家客》为例,剧中有一个细节是主角夏满天一串钥匙,而这串钥匙的故事原型是喻荣军老师曾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当时他就立刻捕捉到这件小事未来可以被用在戏里。这串钥匙巧妙地具象化了两个主角人物之间的关系——其实这一串钥匙里面只有一把是有用的,其他的钥匙都是主角夏满天过去工作单位的钥匙,但他退休后全挂在身上。这样就把夏满天的人物性格和他对现状的不满、对过去工作放不下,通过一个物件集中体现出来。

 
《家客》中的两位主要角色:夏满天和莫桑晚。
他们的名字来自刘禹锡的唐诗:“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意思是不要说岁数已大,将落的太阳还能放出满天霞光。 
比喻老当益壮,老有所为,积极进取。 
  
三、戏剧创作就是与观众一同冒险 
喻荣军老师说观众是他从事编剧至今的创作动力。他喜欢观众,喜欢为观众创作,也喜欢用戏剧的手段去表达他自己的想法。戏剧创作的魅力就在于:创作者,包括一度创作和二度创作,和观众一起共同去探索、冒险,一同向着艺术的高峰攀爬,到达“未知之境”。每一次创作都是一次和观众一起进行的冒险,而这正是戏剧创作特别有意思的地方。

四、和“坐在书桌对面的观众”产生碰撞和交流 
观众是分流的,不同的观众会抱着不同的目的进剧场。曾经有长达十四年剧场销售经历的喻荣军知道什么样的戏能吸引观众走进剧场,什么样的戏和观众之间能产生共鸣或者对抗。

做话剧和影视不同的地方就是在于剧场艺术更能引起和观众直接的思想碰撞和交流。一个戏不可能让所有的人喜欢,正如同一道上海菜做到极致,一个喜欢吃辣的人不会说它好的。对喻荣军来说,每一部的写作中他都力图去寻找和一部分特定观众的共鸣。他和观众之间的关系仿佛是在他写戏的时候,观众是坐在书桌对面——他知道观众的反应是什么,观众可能会喜欢他,也可能恨他;观众可能扇编剧的耳光,编剧可能反过来踹观众一脚。这种创作者和观众之间的你来我往,是喻荣军创作中最为独到的心得。

 
1997年,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刚刚工作了两年的喻荣军,在本职工作——宣传之外悄悄酝酿了一个剧本并在2001年改名为《天堂隔壁是疯人院》成功演出。这是喻荣军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创作的第一个剧本。 

五、看戏,看出属于自己的独特感受 
非专业的观众其实是特别令人羡慕的。因为专业是一种经验,而经验会让人觉得自己专业的同时降低自己的敏感度。但艺术的作用应该是让人变得更加敏感。

戏是多义的,它是跟观众自己的经历、当时看戏的状态、阅历都是有关系的。看戏的感受不需要跟别人一样。所以艺术不需要有更高的门槛,有一颗去欣赏的心就可以了,走进剧场,然后获得独属自己的看戏观感。 

本期主讲人:喻荣军 

 

现任上海文广演艺集团副总裁、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艺术总监、国家一级编剧、上海市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喻荣军原专业学的是运动医学,毕业分到医院做医生,在弃医从文后,获奖无数。他曾凭借中国首部网络题材话剧《www.com》赢得曹禺优秀剧目奖,借由《卡布其诺的咸味》受到老舍青年文学奖的垂青,并以《去年冬天》摘取全国剧展优秀编剧奖,牢牢抓住了大众的心。 2014年,凭剧本《老大》摘得了第21届中国戏剧奖·曹禺剧本奖。2021年,凭剧本《家客》获得第24届中国戏剧奖·曹禺剧本奖。主要话剧作品有《基督山伯爵》《简·爱》《推拿》《天堂隔壁是疯人院》《人模狗样》《资本·论》《活性炭》《吁天》《浮生记》《乌合之众》和《一九七七》等。
  
喻荣军/讲述
王成荫/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