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目介绍

创作缘起

《诺尔玛》讲的是古罗马时期法国（当时仍叫做“高卢”）的故事，原作是法国诗人亚历山大•苏美（Alexandre Soumet）的剧作《杀害婴儿的诺尔玛》。歌剧的脚本作者罗马尼（Felice Romani）曾跟贝里尼多次合作，是当时意大利最优秀的歌剧词作者。但在写作过程中，贝里尼的声望全线提升，他对于剧作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多次要求罗马尼修改。所幸，最终完成的作品堪称完美，被视为他为贝里尼创作的多部剧作“花园里最美的一朵玫瑰”。

1830年4、5月间，事业如日中天的贝里尼跟米兰斯卡拉歌剧院和威尼斯歌剧院谈妥条件，在1831年底和1832年初为两家歌剧院创作两部新作。《诺尔玛》的选题实际上是因为女高音朱迪塔•帕斯塔（Giuditta Pasta），她的音域和戏剧宽度非常广，苏美的话剧当时正在巴黎热演，而帕斯塔看过。贝里尼和罗马尼为了取悦大牌明星，选择了这个故事。无巧不成书，斯卡拉当时也为下一季签约了另一个女高音朱丽娅•葛瑞希（Giulia Grisi），因此，《诺尔玛》的女二号是为葛瑞希量身定做的。同时，以演唱罗西尼见长的男高音唐则利（Domenico Donzelli）也是提前确定的，他甚至把自己的音域等细节早早写信告诉了贝里尼。

然而，1831年12月26日的首演并不成功。观众反应相当漠然，贝里尼在首演当晚写的信里，甚至用“惨败！惨败！”的字样。他总结了教训，其他评论者也指出了问题，林林总总有歌剧本身的内容和结构、演员的状态、某些曲子似乎不讨巧，等等。总体而言，第二幕要比第一幕效果更好，而第一幕中诺尔玛演唱的“圣洁女神”，排练时帕斯塔甚至不愿唱，说不适合她的嗓子。也有人猜测，说贝里尼的竞争对手暗中作梗，派人来捣乱。蹊跷的是，《诺尔玛》从第二场开始，观众反应开始好转，而且越来越好，最终在斯卡拉的第一季便演了34场。之后几年里，它征服了整个欧洲，成为意大利歌剧的保留剧目，也是贝里尼最著名的作品。

选角思路

《诺尔玛》以演唱难度著称，尤其是女主角诺尔玛一角。德国女高音莉莉•列曼（Lilli Lehmann）曾有名言：瓦格纳《指环》女一号布伦希尔德出现在四联剧的其中三部，即便同一个晚上把这三部唱全，也没有唱一场《诺尔玛》来得辛苦。

细究起来，《诺尔玛》的故事实际上酷似希腊悲剧，如跟美狄亚有些相似，剧情非常夸张，所有压力全在三位主角身上，尤其是演诺尔玛的女一号。如果唱得不好，这出戏简直没法看，会显得无比荒诞；如若唱得好，夸张剧情背后的人性便会充分展露出来。好在，20世纪最耀眼的歌剧明星玛丽亚•卡拉斯，其最经典的剧目便是《诺尔玛》，她的演唱至少在有录音以来的歌剧史上，被公认为最伟大的诺尔玛。她的89场演出和两个录音室版本（1954年的单声道版和1960年的立体声版，均为塞拉芬指挥）自问世之日起，便被广泛视为该剧的标杆。

通过比较剧目，我们可以发现，卡拉斯的戏路跟帕斯塔非常相似，根据180多年前的文字记载所做的描绘，帕斯塔的音色似乎跟卡拉斯的也很接近。《诺尔玛》是美声派（bel canto）的代表作，自然用了很多美声派常用的花腔技巧；但诺尔玛这个角色，从个性到剧情需要靠气场来征服全场，因此一些戏剧女高音也跃跃欲试。从近百年的演出和录音来看，灵巧的花腔女高音能唱得了这个角色，但气场不够强，镇不住；而纯粹的瓦格纳式戏剧女高音虽然彪悍，但花腔段落往往过于潦草。最理想的诺尔玛演唱者是那些既掌握花腔技巧、同时音色音量偏戏剧的歌唱家。而卡拉斯便具备这两方面的素质，而且本人个性张扬，特立独行。1958年1月2日在罗马演唱《诺尔玛》时，她唱了半场，把意大利总统和当地上流社会撂在台下，扬长而去，成为歌剧史上最令人瞠目的事件之一。

琼•萨瑟兰出道时被认为天生适合唱瓦格纳，但最终却成为最光彩照人的花腔女高音，她塑造的诺尔玛在处理上迥异于卡拉斯。从她留下的两个录音室版本（1964年版和1984年版）可以听出，她更强化诺尔玛的母性，把角色演绎得肝肠寸断。在1984年版中，扮演女二号阿达尔吉萨的不再是惯常的女中音，而是女高音卡巴耶（卡巴耶版诺尔玛也属一流）。到2013年，巴托莉终于把这种趋势推到极致，她的版本要恢复原版的正宗气质，不仅女高音曹秀美唱年轻的阿达尔吉萨，她自己唱诺尔玛，男高音也起用小号美声派，而且采用古乐器，将乐队缩小。如果说卡拉斯是能唱女中音的女高音，那么，巴托莉则是能唱女高音的女中音。她不是第一个唱诺尔玛的女中音，但她确实呈现了一个非常美声的《诺尔玛》。不过，她的演绎依然没有超越卡拉斯的范畴，依然十分重视戏剧表现力。

威尔第晚年曾评论道：贝里尼并不擅长和声与配器，但胜在感情丰富，并有一种独特的忧郁气质，他所有作品中均有长长的旋律，余音绕梁；而人物最决绝之时所唱的乐句，往往美得如同天籁。1837年瓦格纳曾指挥过该剧，并按照当时的习俗，为该剧增写过男声合唱曲。他认为《诺尔玛》的歌词达到了古希腊悲剧的高度，而贝里尼的音乐又使之更加庄严和高贵。“毫无疑问，《诺尔玛》是贝里尼最成功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