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国家大剧院舞剧《天路》的邀请,我十分纠结。因为这是一个太宏大的主题,也是我舞剧导演生涯中所面对的最复杂的一部作品。青藏铁路建设周期横跨半个世纪,涉及老中青三代共计数十万铁路人,同时更涉及汉藏两个民族,军民两个群体。如此繁杂的线索,如何在短短一部舞剧中同时呈现?
以舞剧的叙事手法和舞台呈现形式来看,导演此剧或平铺直叙面面俱到,或独辟蹊径以点及面。幸运的是,在漫长的创作过程中,我找到了这条“蹊径”。
在多年执导工作中,我始终坚持一个信念——舞剧不仅仅是表现技巧、展现故事、编排调度,更重要的是每一部舞剧都应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魂”,一个能够体现时代特性、展现现实意义,打动当下观众的“精神内核”。这部《天路》亦是如此,希望可以让观众看后有所回味,有所触动。
中国舞剧发展至今,已成为一种兼容并蓄的艺术形式,她可以更加自如的编排,更加自由的表达。此剧我也在诸多方面向前一步,做出尝试,希望能够在中国舞剧探索的道路上添砖加瓦。
希望在天路精神的指引下,我能够为观众铺就一条不一样的神奇“天路”。
无数次,听过《天路》那支歌,无限辽阔里裹挟了无比的情愫、无穷的怅惘……无意且有意之间,我开始谋篇布局同名同题材的舞剧,瞬间,怅惘变幻成无边的力量!那片大爱大恨大彻大悟的雪域,那些俯仰天地动彻人心的人文,那种血肉筑就人神共寓天路的壮烈,那份澄怀味象勾魂夺魄的情怀,都激发了我,才有了这个筑路与心路交织前行的故事,以及我们一行人的轨迹……愿一缕馨香,伴天路无尽!
2001年,我和词作家屈塬看到《人民日报》在头版头条报道“中央决定修建青藏铁路”时,心情非常激动。之前我们多次去过西藏,曾经听说过修建青藏公路时的无数艰难困苦,平均每公里就牺牲一名战士。那时我们想如能通上铁路该多好,但是都不敢想象。听到青藏铁路开工的好消息,我和屈塬满怀激情地创作了歌曲《天路》,后来被大家所熟悉。
15年之后的2016年,陈平院长告诉我,大剧院决定把歌曲《天路》重新创编成舞剧,对此我既感到高兴又有点担心。多少年来,国内原创舞剧大部分都是古代或民间传说题材,即便现实题材,也大多改编于历史红色经典故事,而敢于用舞剧的形式直接表现改革开放40年的建设成果,讴歌社会主义建设、讴歌改革开放,又是国家大剧院的一个重大突破,无论从现实意义和艺术形式上都会起到引领作用。但“天路”这个题材,写成歌不容易,编成舞剧更是难上加难。创作初期,我和编剧罗斌、导演王舸一起在赵铁春副院长的带领下研究剧本,深切感受到国家大剧院在打造舞剧艺术上的敢为人先,面对当代现实题材创作,不拐弯,不走捷径,不打擦边球,而是正面强攻!两年来,大剧院创作团队细研历史资料,赴藏走访采风,通宵达旦的探讨,一步一步,剧中鲜活的人物、美丽的故事、动人的情境仿佛扑面而来,使我信心越来越足。
参演这部舞剧的吉林市歌舞团我非常熟悉,与他们有过多次合作。“吉歌”舞蹈的技术能力和艺术水平都非常出色,特别是演员们敢于拼搏的精神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因此我相信,“吉歌”在舞剧《天路》中一定会有令人喝采的表现。
这部舞剧的音乐广袤、深厚又充满浪漫气息,作曲杨帆是国内非常优秀的青年作曲家,他将民族传统与现代精神在音乐中不露痕迹的融合起来,奔放而又细腻,洒脱而又真诚,当《天路》的歌声以一种新的样式响起时,大家不禁为之动容。
我相信,舞剧《天路》一定会为大家带来惊喜,更带来感动。
对于青藏线,最初的认知更多来源于影像、文字纪实以及印青老师的那首《天路》。直到2017年,受国家大剧院邀约,与王舸导演一行坐上了穿行在藏地的列车。一路采风的同时聊剧本、谈人物,也在慢慢体会着那种“身在地狱、眼入天堂”的真切感受。突然间意识到,这是一条多漫长的路啊....
“天路”没有生命,它只是静静的随山势起伏蜿蜒,与四季冷暖为伴;但它又见证并承载着太多的记忆、信仰、坚守、羁绊,以及那些曾经或现在依然鲜活的生命和笑脸。因为,它是用生命铸就的。正如剧中的卢天与央金、筑路者与虔诚的藏民,一条“天路”将他们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而我所希望的,是用音乐写一条“路”,将自己与他们也连在一起。
窃以为,舞剧音乐创作和其它舞台艺术门类音乐创作有一定的相似性却又不尽相同。难点和挑战在于音乐和舞蹈肢体语言、戏剧情境相融的同时又要保持其自身的独立性。我想,这部舞剧的音乐更多追求内在情感的表述,既是剧中人物的、同时也是舞台上所扮演着角色的演员内心。这种情感空间无疑是多维且复杂的。时而贴近、时而间离,音乐与舞蹈所产生的化学反应或许就是这样。毕竟,说得再多,音乐是要被聆听和感受的。
感谢国家大剧院、印青老师对我的信任,感谢身边所有为了舞剧《天路》默默付出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