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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欢愉宁静 他的幻灭迷失

北京晚报
 很多情况下,我们会因为一首咏叹调而迷恋一部歌剧。法国作曲家马斯奈却成功地用一曲小提琴独奏《沉思》,将我们引入歌剧《泰伊思》女主人公的心灵世界。国家大剧院制作的新版,终于让古埃及的绝代名姬和青年修士,在北京舞台重获新生。第一次现场聆听贯穿歌剧的“泰伊思冥想曲”,有一种特别的感动深透心底挥之不绝。那个灵性与人性交织的异域故事,因此而变得格外神秘莫测引人入胜。 
开场的前奏曲,音乐安谧而宁静;大幕犹如银幕,天空黑云翻滚浓雾尘埃弥漫。空旷寂寥的提贝德沙漠深处,圣僧巴雷蒙正在主持与门徒共进晚餐。导演乌戈·德·安纳有意淡化这个情节,一桌“晚餐”形同虚设,面包、盐、牛膝草、蜂蜜和水,仿佛流连于口舌之间一阵幻觉般的呓语。男声合唱如“国王圣咏”一样美轮美奂,听不到太强大的力度,只用柔润的半声述说。悬挂半空一顶荆棘王冠,圣子受难时刻的符号象征。开始就孤身游离于群体之外的阿塔纳埃尔,“在哀悼与悲伤中归来”,他像被黑暗恶魔附体摄魂,神不守舍自言自语。
青年修士为什么不顾圣僧的劝诫警告,一心要去说服一个妓女,想攫获她的灵魂献给上帝?她的幻影出现时,他为什么感到恐惧?因为,他无可救药地深深爱着泰伊思。但他自欺欺人偏执地认为,这是一种超凡脱俗的爱,如柏拉图主张的纯粹精神之恋才是高尚圣洁的情爱。爱是为了让她得到救赎。前往亚历山大城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了深渊。
马斯奈用音乐编织而成的“情网”让观众也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愿平安与你们相随”,男主角上场第一句唱出来,啊!多么熟悉的歌声,那是大神多明戈的歌声。一位从古稀迈向耄耋的歌者,再次舒展他奇妙的歌喉。但,阿塔纳埃尔毕竟不同于前几个“父亲”,这次他塑造的人物是一位英俊潇洒的青年修士。在舞台上需要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他如何让我们信服?还是歌声,无法拒绝的美妙魅惑。前面抒情性的《你带给我们灵魂以怜悯》,男中音尽显其柔美圆润的漂亮音色;最后戏剧性的“啊!我只记得无法平息的渴慕,唯有你是解药”,歌唱家表达出内心隐秘的深层痛苦。所有唱段,多明戈皆能掌控自如游刃有余。
第一次来中国演出歌剧,第一次与多明戈合作《泰伊思》,女高音歌唱家埃尔莫奈拉·亚赫,将女主角的身份特征、性格特色、心理变化、脱胎换骨的过程,通过歌声与形态清晰而精密地刻画到位。开始的泰伊思,从幻影到现实,她就像一团火焰,足以点燃所有人的激情。二幕一场,华服艳装尽褪的泰伊思,一身纯白还原本色。女高音体态娇小玲珑并不高大丰满,她匍匐在一张倾斜的镜面或也可作卧榻上,空虚摇曳心神不宁咏叹那首著名的《告诉我,镜子,我的美貌将永驻》。三幕继续演绎与多明戈的对手戏,在沙漠中困苦跋涉,在修道院弥留之际,埃尔莫奈拉都深入角色为其平添无限魅力。
毫无疑问,《沉思》被马斯奈赋予了特殊的表现功能,这首间奏曲本身如同一首用小提琴SOLO“歌唱”的咏叹调。从宁静祥和到起伏跌宕、从摇曳动荡再重归于安宁。李喆的演奏倾注了真挚的情感,优美动听的旋律美轮美奂摄人魂魄。最后,琴音如一声叹息,在高音区渐弱、消失。仿佛一缕被净化的灵魂,飘渺升腾飞向美好天国。